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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度分析
Depth analysis
北约认知战概念在俄乌冲突中的实战检验
来源: | 作者 刘海洋 | 发表时间 2022-03-19 | 1831 次浏览 | 分享到:
参考西方实务及学术界对认知战概念的界定——尤其北约的认知战概念文件,结合此次俄乌冲突直接或间接参与方实施认知战情况,经士智库研究团队概括总结认知战概念特点,梳理俄乌双方认知战运用情况,并对如何提高中方认知战体系能力建设提出启示建议。

经士智库“认知战任务小组(Cognitive Warfare Task Force)”出品,主笔田士臣,曾用笔名刘海洋,经士智库国际军事行动法研究中心主任,退役海军上校。

仍在进行的俄乌冲突提供了一次理论实践结合角度检验认知战实战运用的绝佳机会,对于中方深刻认识和理解认知战概念,对照审视中方在认知战认识和能力建设方面存在的差距,找到未来建设和发展方向,具有十分重要的意义。参考西方实务及学术界对认知战概念的界定——尤其北约的认知战概念文件,结合此次俄乌冲突直接或间接参与方实施认知战情况,经士智库研究团队概括总结认知战概念特点,梳理俄乌双方认知战运用情况,并对如何提高中方认知战体系能力建设提出启示建议。

一、认知战概念及特点

习惯上战争被划分为五个不同作战领域:空中、陆地、海洋、太空和网络。随着认知战战略的发展,以美国为首的北约正在讨论一个新的第六作战领域:“人类领域(human domain)”。北约于2020年资助的对这种新形式战争的研究认为,“虽然在前五个领域采取的行动是为了对人类领域产生影响,但认知战的目标是让每个人都成为武器。”

参考北约ovation Hub)最新出版的《认知战》文件和西方学者文章,广义上讲,认知战是一个通过信息欺骗和虚假宣传手段从心理上削弱瓦解信息接收者的过程,其本质是通过瞄准和影响人的大脑来夺取对地方、团体、单位、组织和国家的控制。它通过社交媒体、网络、互联网资源、视频、断章取义的照片等信息资源,政治漫画等简单资源,甚至是鼓励制造虚假信息的精心策划的网站,进行战略性传播

它擅于带着“专业”的面具片面使用“专业”术语针对非专业人群的信息盲区实施攻击,对非专业人群产生笃信这种认知的效果。认知战带来了潜在的、不知不觉的挑战。它以一种渐进和微妙的方式扰乱了人们对事件的正常理解和反应,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会产生严重的有害影响。更为重要的是,认知战为对手提供了一种绕过传统战场取得重大战略成果的手段,可能被用来从根本上改变一个社会。

与传统战争相比,认知战有如下特点:

一是从作战主体上讲,首先是认知域作战力量鲜明体现军民融合特色。以美国为例,尽管其中央情报局等国安部门是实施认知战的力量主体,2020年国防授权法案也明确给予美国军方“干脏活”的授权。而CIA本身也会扶植专业NGO力量和学术团体。其次,认知战作战力量必须是成体系的专业力量,以保证其能够专业、体系实施。原因在于认知战实施体现极强的专业性,依赖于高科技技术手段,对组织实施力量必然有极高的政策水平和跨领域专业知识要求,除了信息通信领域专业技术知识外,还有国际关系、国际法、历史地理、心理学等等。

二是从作战样式上讲,认知战的主要作战样式是信息欺骗,具体而言又可以细分为信息欺骗(disinformation)、假消息(misinformation)、错误信息(wrong message)、外国宣传(foreign propaganda)、阴谋论(conspiracy theory)、国家软实力叙事(state soft powernarrative)等等。但具体到现实作战环境,这些作战样式可根据受众对象和环境采取灵活多样的丰富形式,甚至是披上比较严肃的学术和官方外衣,比如学术论文、论坛研讨、影视艺术、领导人讲话、新闻发言人官方消息等等。

北约有关报告特别强调,“人往往是整个平民人口在北约十字路口的主要弱点,西方军队必须与学术界更密切地合作,以将社会科学和人文科学武器化,并帮助联盟发展其认知战能力。”

三是从作战手段上讲,认知战是伴随着社交媒体、社交网络、社交信息和移动设备技术的广泛使用逐渐自成一体的,它的作战手段主要是可以传播信息的社交媒体平台,传统纸媒作为信息传播平台的地位作用大大降低。如果社交媒体等媒介是认知战武器的话,认知战弹药则主要是信息。尤其应当注意的是,尽管其主要作战样式是信息欺骗,但用于信息欺骗的内容本身不一定都是假的,它包括虚假叙事背景下的专业和真实的信息。很多情况下虚假信息产生效果正是因为它在特定背景下使用专业真实信息针对非专业群体的知识盲区实施精准打击。

四是从作战战场上讲,认知战在时间和空间两个维度都有完全不同于传统战争的鲜明特色,属于典型的全时全域作战。首先从物理空间看,认知战战场可分为两个层级:第一个层级是社交媒体和主流媒体及各类网站构成的网络空间和依然有影响力的纸媒版面空间;第二个层级是认知战信息穿透第一层级空间直接到达的作战对象的意识空间——人类的大脑。也就是说,认知战战场的终极物理空间是以大脑为载体的人类意识空间。正是从这个角度讲,在未来一些生物科技技术有发挥作用的空间(人机接口、植入芯片等),神经学家詹姆斯·佐丹奴曾将人脑描述为21世纪的战场。

其次,从时间维度看,认知战打破了自古以来传统战争“养兵千日、用兵一时”的理念束缚,鲜明体现了“养兵千日、用兵千日”的独特特点。认知战既可以伴随传统战争的热战同步展开,但其战略传播的特征更要求长远筹划,从平时开始,贯穿实现作战目标的全过程。它的跨度可能是一年两年,也可能是十年八年,它更侧重于在不知不觉中潜移默化的对作战目标对象产生渐进和微妙影响。一旦作战目标对象形成了所期待的偏执认知,从战术上讲认知战就已经结束,但这种伴随作战对象存在的偏执认知可能会潜伏期很长,直至合适的具体时间和节点来临时它才爆发和产生效果。正如这次俄乌冲突中国社交媒体圈观点的撕裂,持不同意见的双方个体认知很多在多年以前的某一个点就已经形成了,只是静待俄乌冲突爆发来临才产生效果。

五是从作战目标对象上讲,认知战从根本上打破了传统战争的区分原则,无论是军民区分、敌我区分,还是交战方与中立方的区分。首先,认知战作用目标对象即可以是军人,也可以是平民,只要是有意识的人都可以作为其作战目标对象。其最终目标是伤害社会,而不仅仅是军事。其次,作为认知战作战目标对象的人即可以是敌人,也可以是我方的人,既可以是交战双方的人,也可以是交战双方以外的中立国民。

六是从作战效果上讲,认知战是没有硝烟仍能达成传统战争战略目标的作战样式。首先,从微观效果上讲,它旨在改变目标对象的认知和行为,它不是影响你想什么,而是影响你怎么想和怎么做(not what you think, but how do you think and act)。这实质上是从根本上改变目标对象的“三观”,从而改变其对整个世界和具体事件的看法,使目标对象形成可以借以对其顺利施加影响的固执和偏见认知,从而为制造不和谐、煽动相互冲突的叙述、分化观点认知、使团体激进化等铺平道路。其次,由于使用媒介作为武器,使用信息作为弹药,认知战没有传统战争的枪林弹雨,是没有硝烟的战争,其效果是“打了让你看不到打”,真正实现中国传统战争哲学提倡的“不战而屈人之兵(winning without fighting)”。第三,从宏观战略目标看,借助于认知战目标对象的错误认知和行为,认知战依然能够实现传统战争颠覆政权、推翻社会制度、消灭有生军事力量、实现领土改变等战略效果。

最后,从认知战范畴上讲,认知领域的对抗调动了一系列不同的战略、工具和技术,它与传统信息战、舆论战、心理战等紧密联系又超越这些范畴,是在这些范畴之上对这些范畴进行综合集成的混合战样式。认知战是综合利用范畴样式站在它们之上实施作战,比如借助法律战的专业性和心理战的效果展开,更能达到意想不到的叠加效果。



二、俄乌冲突认知战情况(略)

三、对中方启示与建议(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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